火星绵羊

当地一只不很著名的女高不上去鸽。

番外·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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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line的故事

又名1975的最后一位是怎么进云家的





比起传统意义上的家庭,实际上的云家更像一个组织。在诸多城市里拥有据点,绝大多数成员们都分散在各地接受培训,常常要等有需要时才会聚在一起。


但比起传统意义上的组织,云家却也更像一个家庭。劳累了一天回来有热乎的饭菜,奔波了一夜回来有舒适的被窝,喜事同大家分享,难过了有兄弟们陪自己出去一醉方休,末了还能被贾凡完完整整带回来,不用担心露宿街头。


能被郑云龙和阿云嘎看中的孩子大都不一般。尽管方书剑是被收留的,黄子弘凡是被送来的,但他们一个肯下功夫,一个天分足,最终都稳稳当当留了下来。蔡程昱和张超更不用说,人中龙凤的评价当年是廖昌永给出的,份量相当足实。


剩下的还有梁朋杰和刘彬濠。


他们两个的路数与前边四个完全不同。刘彬濠是被梁朋杰带进来的,而梁朋杰自己,全是凭着真本事被阿云嘎挑中的。


一切要追溯到六年前,黄子弘凡进云家那年的年底。那年寒假伊始,他便飞来了北京。只是干寒的北方对在成都过惯舒坦日子的黄子弘凡实在太不友好,不过三天,他的手便被冻裂了。贾凡监督着他每天擦三次护手霜,还是没多少起效。


分析了一番,估计还是气候的原因。恰好郑云龙和阿云嘎要去南边出一趟差——其实并不算出差,毕竟彼时的彼地还是云家的地盘。除此之外,他们也打算带张超去历练历练。正好又看到瑟瑟发抖的黄子弘凡,于是顺手也把他捎上了。


南边,指的就是没有冬季的广东。


一去一星期。


事实上黄子弘凡并没有玩得多开心。前几天还好,第五天起,阿云嘎怕他玩疯了荒废学业,便索性把他和寒假作业一同带去了这边的训练场,嘱咐教官看着他写作业。还振振有词,说是为他好。


黄子弘凡翻了个白眼:别说得这么冠卝冕卝堂卝皇。不就想把我丢这儿图个省事吗?


但黄子弘凡是谁?


所有人公认的皮崽子,还是三天不打皮发卝痒的那种。他要想造作,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气得找不着北。


于是,来训练场的第一天,黄子弘凡就从教官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金蝉脱壳,一路乱窜,阴差阳错溜到了训练场的另一边。


这个训练场依海而建。碧浪白沙,椰树阳光,海景相当漂亮。手上的冻伤还没完全好,黄子弘凡也不敢轻易下水,但仅仅在沙滩上瘫着也相当惬意。


之前的假期都被辅导班和训练场填满了,三个月的连轴转险些把他累垮。好不容易有了时间休息,躺着没几秒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黄子弘凡做了个梦。梦里的贾凡在叫他起床吃早饭,一开始只是在敲门,后来门直接被踹开了。贾凡冲进来掀起了自己的被子,敲着他脑袋让他下去吃早饭。


这感觉怎么这么真实?


过了半晌,黄子弘凡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有人在敲他。


第一反应是阿云嘎,然后是那个凶神恶煞的教官。他吓得瞬间弹了起来,在看清眼前黢黑清俊的少年后松了口气。


“你是新来的吗?”少年微微蹙眉,口音有些不标准。但和阿云嘎不同,明显是受到南方语系的影响,平翘舌音有些含糊。


黄子弘凡还有点发懵,几秒后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界。


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随后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


“快点,”少年站了起来,“已经三卝点半了。还有十分钟集合,要迟到了。”


黄子弘凡拍掉身上的沙子站了起来,跟在男孩后面。少年瞥了他一眼,让他走快些,抄近路应该还能赶上。


近路并不好走,荆棘藤蔓丛生,少年却如鱼得水,行走得毫不费劲。


黄子弘凡暗暗思量。对这一片这么熟悉,眼前人估计是从小在这种地方长大的。方才叫醒自己时给人的感觉和阿云嘎很像,显然也是习惯当领导者的。由此看来,估计……


有那么一瞬间,黄子弘凡险些便以为自己要死了,一脚踏空时肾上腺素激增的感觉相当不好受。不过终究没有死,就是被摔蒙了。好在地面还不算太硬,手颤颤巍巍地一摸,身下是满满的枯叶。


缓过来,黄子弘凡才发现自己坠入了一个约莫三米深的大坑。抬头,少年坐在坑旁,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行了,”他开了口,“别装了。来干什么的?”


“……啊?”


“来干什么的?”


“不是,我就新来的啊。”


黄子弘凡死鸭子嘴硬。


少年冷哼了一声。


“我倒还真没见过哪个新来的刚来就敢躺着的。集合时间都能记错,照规矩要三百个俯卧撑的。连这里有坑都不知道,我真的没法不怀疑你。”


黄子弘凡噎住了。


“教官让我找的人应该就是你吧?”少年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四十五了。有人说了,四点之前如果不出现在他前面,就罚你跟我们一起训练到回去。还不快点?”


“你倒是拉我上去啊?”黄子弘凡蹦起来冲着上面喊道。


少年起了身离开。不待黄子弘凡开始骂娘,一架梯子又缓缓垂了下来。


“动作快点,”声音自上边传来,“从这到那边过去至少十五分钟。不想训练就快点。”


黄子弘凡也顾不得宣泄情绪了,揉了揉摔疼的屁卝股就扶好梯子,手脚并用向上爬。虽然肌肉不算发达,但他身手相当矫健,越野跑从来就没下过第一,区区一个梯子自然不在话下。


等他灰头土脸地爬出坑时,少年微微挑眉。


“跟我走,他搓了搓手,“不然真赶不上了。”


黄子弘凡这一次谨慎了不少,时刻注意脚下。但少年并没有诓他,一路畅通。


当黄子弘凡到达教官办公室时,秒针正好指向四点之前的三小格。


出乎意料的,除掉那个面色并不好看的教官,办公室里剩下的另一个人是张超。


“张张张张张张张张超你怎么在这?”黄子弘凡吓到口吃。


“是嘎子哥让我来看着你的,”张超伸了个懒腰,“没想到啊。”


完了。


黄子弘凡满脑子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相机比起两位哥哥,张超的坏心眼可多了不少。要是真的想治治黄子弘凡,那他绝对会死的很惨。


好在张超也没打算为难他,跟教官道了声谢便把黄子弘凡带走了。经过那少年时,他的脚步停滞了一秒,随后如常。


车停在大楼外。


“我就知道,”张超开了门坐进去,“嘎子哥,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驾驶座上的阿云嘎踩下了油门,“说吧,都干什么了?”


黄子弘凡只得委委屈屈把自己的经历复述了一遍。听着他的讲述,一边的张超险些笑得昏厥过去。


“可以啊黄子弘凡,”他嘲笑道,“什么话都不说就能叫人看破,这也是种本事。嘎子哥,以后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去干卧底,有他在,我们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不是那个人他太……”黄子弘凡气恼道。


后视镜里,阿云嘎微微挑眉。


“超儿,”他发了话,“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梁朋杰,”张超掏出了手机,“广东茂名的,比黄子大三个月,在这儿也待了快十年了。他爸以前是黑的,后来不干了。性格还行,不过好像不太喜欢跟人说话。教官对他印象挺好,很守纪律,吃苦耐劳,做事情也非常有条理,思路很清晰,据说枪法也不错,可以跟蔡蔡拼一下。”


“靠,”黄子弘凡惊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个人习惯,”张超耸耸肩,划开手机,“这儿有份详细的。嘎子哥你要不要看一下?”


“回去再看,”阿云嘎继续开车,“我得跟大龙聊聊。”


一头雾水的黄子弘凡直到回了宾馆才搞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张超道,在训练场时他就注意到梁朋杰了。他评价,是个可塑之才,可以好好培养。


和郑云龙沟通时,阿云嘎避开了其他人。黄子弘凡只隐隐约透过门缝偷听到了大概——事实上也没搞懂他们到底在讲什么。但两个人所商量的,似乎不只是培养培养。


只是,看了三回手表的张超打算去敲门的那一刻,恰好逢上了阿云嘎开门。


黄子弘凡在一边笑得肆无忌惮,道张超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张超揉着被门撞疼的头恶狠狠道,你回去等着在训练场里过春节吧。


阿云嘎笑道,有这功夫,你俩还不如好好思考思考自己到底怎么掉的坑怎么撞的门。都回去休息,明天老地方继续。


兴许是意识到已经没有什么能拴得住黄子弘凡那颗不羁放纵自卝由的心了,他答应了黄子弘凡给自己解禁的请求,前提是不许干扰到正常训练。至于梁朋杰,阿云耸耸肩,你们自己的恩怨情仇自己去了结。


于是第二天,黄子弘凡在训练场游荡了一整个上午。


医务室养他一整个上午都没有碰到想碰见的人。最后终究忍不住了,找了个人打听,才得知他前一日傍晚训练时脚踝扭伤了,正待在医务室里养伤。


来前,阿云嘎丢给黄子弘凡三百权当生活费,只不过三餐都是配送的盒饭,他也没花钱的地头。摸着兜里的钱,黄子弘凡避开了外人的视线,找到一个缺口翻出了训练场,打了车直奔城里。


各地训练场的规矩应该都差不多。黄子弘凡对寡淡的盒饭全然没胃口,料想其他人定然也是如此。于是,算好回去的路费,买完果篮后黄子弘凡钻进了边上的KFC,打包了整整两个全家桶。
医务室不算难找,消防逃生地图上有写。只是,正当黄子弘凡打算开门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梁朋杰在打电话,不过说的是方言。他大都听不懂,但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猜出几句意思。


没事,都很好,很开心兴许是在跟家人报平安吧。


训练场里能打电话的机会不多。于是黄子弘凡没贸然打扰,站在门外静静等待。


挂了。


顿了两秒,他敲响了门,旋开了把手。


病床上的梁朋杰刚把电话机的听筒合上。他转向了黄子弘凡,分外惊讶。


黄子弘凡看见他眼圈还红着。


“吃吗?”他走上前去,毫不见外地一屁卝股在床上坐下,放下果篮,解开了KFC包装袋。


“没事,”看着欲言又止的梁朋杰,黄子弘凡笑道,“先吃,其它什么的吃完再说,管那么多干什么?盒饭简直就是剥夺人卝权,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们要踊跃奔波在争取人卝权的路上,要像前辈们一样反抗,要坚持马卝克卝思列卝宁主义……”


一番东扯西扯的言论把梁朋杰逗笑了。尽管还有些拘谨,但两人间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边聊边吃,不一会儿,两大桶炸鸡便被消灭了。


“你脚怎么样了?不碍事吧?”黄子弘凡啃着最后一根鸡翅膀,问道。


“没事,”梁朋杰笑道,“就扭了一下,早就好了。医生让我再观察半天。”


“以后当心点,保护好自己,”黄子弘凡把鸡骨头扔进袋子里,舔卝了舔嘴角的油光,“我们都会担心的。”


梁朋杰一怔,点头道了谢。


忽的眼泪便淌下来了。


黄子弘凡慌了,手忙脚乱地从小桌上拽了几张餐巾纸。


“哥你别吓我,对不起我我我不……”


“没事,不关你的,”梁朋杰的脸埋在了被子里,哽咽道,“就是……”


抽了抽鼻子。


“就是,你是除了我家人以外第一个对我说这些的。”


黄子弘凡愣了。


他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又默默抽了几张纸巾,递给病床上的人。


很久以后,梁朋杰才抬起头。


“抱歉啊,”他绽开一个湿漉漉的笑,“刚才吓着你了。”


“没没没,”黄子弘凡赶忙道,“真没。你还行吗?”
“还行,”梁朋杰笑道,“就是刚才有点想家了。抱歉。”


黄子弘凡的嘴唇微微翕动。


“那个……”他开了口。


“可以跟我讲讲你和你家里人的故事吗?”


这一讲就讲到了傍晚。


其实梁朋杰的性子还是很活泼的,只是不常说话而已。一个下午,他讲了不少。他道,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来这里了。当年父亲受不住了,打算退出去,但若是如此,他和他姐姐两个人必须进来一个。本来打算让姐姐来的,但上边看中了他,于是就进来了。


其实这些年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毕竟只有寒暑假是全天待着的,只是没什么人可以说话。这里的恶意与圈套实在太多,多到他不敢再付诸任何真心。


而黄子弘凡是第一个打破这层屏障的人。


后来,两人闲聊时,梁朋杰笑道,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什么都跟你说了。估计这就是命吧。


“那你命也够好的,”黄子弘凡做作地一撩头发,“遇见了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脱离了低级趣味还请你吃肯德基的我。”


“滚,”梁朋杰嫌弃地一扭头,“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走路不看脚下掉坑里等我来救的。”


“那也不知道是谁在床上哭得六亲不认的。”黄子弘凡不甘示弱地反击。


玩笑归玩笑。其实两个人都知道,能遇见彼此,是他们莫大的幸卝运。


只是,谁也没有看见阿云嘎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但当两人觉察时,他已经笑吟吟地站在那儿听了好一会儿了。


“嘎子哥?”黄子弘凡有些讶异。


“是朋朋吗?”阿云嘎笑着看向病床。


梁朋杰一愣,点了点头。


“聊得挺开心嘛,”阿云嘎无奈道,“都不看看几点了。”


黄子弘凡心虚地看了眼表。约好的时间是五点,一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


“意外,”他干咳两声,“都是意外。”


“行了,”阿云嘎揽过他的肩,“今天有空,下馆子去。刚才我问过了,朋朋的伤也差不多了,一起去吧?”


梁朋杰有些讶异。


“哎哎哎没事儿,”黄子弘凡来了兴致,“都来呗,车就在下边,不会让你多走的,一起吃热闹。来来来来……”


今天的阿云嘎没开先前那辆绿吉普,换了辆七座的商卝务车。黄子弘凡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果然,开了车门,埋在成山装备里的还有张超和郑云龙,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都因为黄子弘凡的不加节制已经闷得发了霉。梁朋杰怯怯地问了好。郑云龙只点了点头,张超笑着回了几句。


阿云嘎依旧亲自开车,道地方已经定好了,很快就到。


黄子弘凡在后边扫出一块空地,喊梁朋杰坐下。
车发动了。


说起来,这倒是四人来这后第一次一同吃饭。郑云龙懒得可怕,这些天的精力消耗又大因此能在床上瘫着就绝不会出来。阿云嘎和郑云龙差不多,两人的房间常常凌晨还点着灯,连昨日接黄子弘凡都匆忙。张超手头上也不少杂活,忙起来饭都来不及吃。


先前都这般忙碌,不知为何,却集体在今天有了空。


阿云嘎忙着开车,郑云龙忙着补觉,也就剩下张超和黄子弘凡在活跃气氛。


两天的相处,黄子弘凡也大概摸清了梁朋杰的性子。面对不熟的人会拘束,但熟了以后就会相当放松。张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个人嘴一路上就没停过。效果显著。等开到了饭店,梁朋杰已经能笑着应答几句了。


饭馆装修不错,但规模并不算大。现在正是饭点,楼上楼下几乎都满员了,好在阿云嘎早就提前打了电话预订了一个包厢。只是,听了他们的话后,服务员面露难色。


事情其实很简单。方才有一大群人来势汹汹,把楼上的包厢占满了,包括他们预订的那个。老板慌忙解释已经有人预订,但那伙人完全不听。兴许也有什么来头,叫嚣着自己背后有人,要是敢不招待就砸店。


如此势头,也没人敢惹恼这些大卝爷,只好由着他们了。服务员连声道歉,道订包厢的费用可以双倍退。


阿云嘎笑着说不用,道直接坐下面也好。反正手边就空了张方桌,加把椅子就成。


晚餐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餐馆的菜还是不错的,五人吃得相当惬意。连郑云龙都很赏脸没打瞌睡,被逗得连连发笑。


吃完了便要付账。阿云嘎掏出了钱夹走向柜台。付好钱走回来,正打算喊大家离开,身侧却被重重一撞。


一看到撞上的那人,柜台后的老板便变了脸色。
阿云嘎没有防备,一个踉跄撞上了身边的木桌,正好磕到了腰。


郑云龙脸一沉,直起身。


阿云嘎的眉微不可查地一蹙,随后扭过头笑着示意郑云龙没问题。


这时,所有人也看清了撞人的那位。


头发染成鸡毛,腰上挂着裤链,典型的古惑仔形象。方才手中有杯酒,撞到人后大半洒到了两人的衣服上。本以为会道歉的,结果态度恶劣得可怕,不待阿云嘎发话便破口大骂。语气相当冲,以致于连四个听不懂粤语的人也变了脸色。


几人也算见过世面,但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底层渣滓。


阿云嘎表情有些阴沉,但终究还是没有丢弃自己二十多年的修养,礼貌地道了声对不起,便转了身打算回桌。


没想到那人不依不饶,堵着阿云嘎的路不让他走。兴许是欺负外地人无依无靠,操着一口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非得要他赔偿。


郑云龙站了起来。


古惑仔骂了一句,朝楼上喊了一声。


一群人涌了下来。还挺多的,估计就是占他们包厢的那群。


火卝药味蔓延。


张超以及黄子弘凡和梁朋杰也站了起来。四人绕过桌子,站在了阿云嘎身边。


老板慌了,插进来想当和事佬,被威胁后只得闭了嘴。附近的顾客也大都放下了筷子,看向这里。


郑云龙的拳头攥了起来。


阿云嘎暗暗握了郑云龙的手安抚。深呼吸,他心平气和地问对面到底想干什么。


对面倒也不客气,随口报了个一听就知道在闹卝事的数字。有人起哄,吵闹,然后夹杂着各种哄笑,甚至动了手开始推搡。兴许是横行霸道惯了,又兴许是看定了这边人少好欺负没有人注意到阿云嘎逐渐铁青的脸色。


绕不过去了。


他看了眼张超。张超会意,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发了信息。车程十五分钟,他算过。是个很合适的时间。


才刚发好短信,对面有个嚣张跋扈的便推了一把。只是,不待碰到阿云嘎,他的手便被抓卝住了。


郑云龙面无表情。伴随着一声哀嚎,那人的手腕和前臂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了一边。落下来时,生生砸断了两条长凳。


好。张超把手机塞回裤兜。那就开始吧。


对面显然没正确预估到这边的实力,动手瞬间就蒙了。郑云龙不用说,看上去懒散而有些臃肿,实际却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下手黑得可怕;阿云嘎当年徒手打断过三根木桩,对付一群杂碎自然也相当从容;张超是三个小辈里边进来时间最长的,力气相当大,出手颇有些郑云龙的风范;黄子弘凡受训时间短,梁朋杰脚伤初愈,但两人都有底子,更何况黄子弘凡身手灵活得可怕,梁朋杰第一的成绩也维持了不少年,也并没有吃多少亏。


对面人数比云家多了几倍,但开始时并没有赚到什么便宜。直到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们才动了真把式。


这地方乱,出人命自然是容易的,也只能是老板自认倒霉。


没有人知道第一声枪响时发生了什么。可能是走火,又有可能是蓄意。总之,伴随着四面的尖叫,店员们纷纷躲进了后厨,提心吊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阿云嘎一个眼神示意,张超操卝起把长凳几下砸碎了身后的玻璃,在心中对饭店老板说了声对不起。车的后备箱正对着落地窗,下方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是他们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正好,目标在射击范围内。接了枪的梁朋杰直接击中了那人持枪的手。相当准,张超在心里评价,确实和贾凡蔡程昱有得一拼。


这个训练场第一名副其实。张超一边对付敌方,一边暗暗观察。配合得相当默契,命中率非常高,还能腾出空来护着节奏濒临乱掉的黄子弘凡。可惜都是些只会使蛮劲的,看不出头脑如何。但之前在训练场的所见所闻,可以判断,梁朋杰完全符合他们的期望。


场面升级后,一切逐渐开始混乱起来。等真正管得了事的人到了,饭店已经一片狼藉了。


看着围观的人群被驱散,阿云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他向老板道了歉,并塞给他一张银行卡作赔偿。老板没敢接,只求他们快些开,让他本本分分做生意。


阿云嘎笑着把卡塞了回去,道是自己有错在先,餐馆的损失以及食客们的损失都应由他们来赔偿。作为补偿,他道,他可以保证以后这里再也不会遇到任何事情。


身份那般,态度却诚恳至此。老板也只得收下,连声道谢。阿云嘎同他握了手,招呼剩余四人离开。


出了餐馆,黄子弘凡的腿瞬间软了,踉跄许久才迈上汽车。梁朋杰好一点,但也惊魂未定。


“没事儿,”张超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多经历经历就适应了。嘎子哥,身份知道了吗?”


“不打紧,”阿云嘎踩下油门,“仗着有人撑腰就狂,这样的人没必要去关注。”


“谁撑腰?”黄子弘凡忙追问道。


阿云嘎和郑云龙对视一眼,只让他们好好休息。
直接开到了旅馆。阿云嘎喊黄子弘凡和张超先回房间,和郑云龙一同带着梁朋杰进了旅馆的招待室。


很少有人知道那晚他们聊了什么。总之,第二天早上,四人一起吃早饭时,阿云嘎发问,让梁朋杰进来,如何。


这里所说的进来,分量比他们曾说的培养重得多。阿云嘎所想表达的含义是,让他也进入云家内部的权力中心,如他们几个一样——


这会彻彻底底地改变梁朋杰的命运。如果真的仅仅在边隅一角待着,兴许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张超没表态,而黄子弘凡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没细想为什么阿云嘎会看中才见面不久的梁朋杰,毕竟这群人精的思想永远没法被别人读懂。但是,黄子弘凡真的太想要一个能够一起兴风作浪的兄弟了。


蔡程昱和张超有时也皮,但终究是哥哥,不会由着他恣卝意妄为;方书剑虽然挺活泼,但还是太乖,而且课余时间几乎都被排满了,没精力同他闹腾;相熟的蔡尧也被排除了,太傻,常常被蔡程昱卖了还帮着数钱。而梁朋杰完美地符合了所有应有的条件。看上去很乖巧,旦黄子弘凡有自信。从小到大,除了家里这几个,他就没见过他带不歪的人。


“行,那就这么定了,”阿云嘎似乎没发现黄子弘凡的真实意图,“今天上午我和大龙再去签个字,下午就走。待会车顺路,黄子你去训练场找朋朋玩会儿好了。到时候我接你们。”


黄子弘凡第一次来梁朋杰的寝室,也是最后一次。他站在门口,听着里边的动静。


敲门。


梁朋杰正扣上箱子的锁。他道,东西基本都收拾好了。


黄子弘凡错愕地看着他手中的行李箱:“就这么点?”


“我没多少东西的,”梁朋杰笑道,“东西太多了也没必要。先等一下啊, 我再跟我爸打个电话。”


黄子弘凡点头。


这通不是很长。梁朋杰相当平静,静静听着对面的话语。庄重地最后道了几句,然后挂下电话。
“好了。”


黄子弘凡瞅了眼表,还有很久。他便领梁朋杰下楼,找了个地方放好箱子,在训练场里漫步。


顺着走过的那条小径,他们向海滩而去。绕过那个大坑,黄子弘凡忍不住问它的成因。梁朋杰耸耸肩,道,这里生态好,经常会有野兔野鸡之类的在林子里边乱窜。训练场伙食太单调,于是就有人挖了这个坑逮野味,有的时候也用来整治新人,不过现在新人都知道了。梁朋杰当年也被整过,不过没梯子,他是徒手爬上来的。


黄子弘凡愤懑道,要不是时间紧迫,给点时间他也能爬上来。


“比比?”梁朋杰笑道。


于是,从爬坑到爬树,两个人几乎把附近能爬的都爬了个遍。每一次都是其中一个快几秒,另一个不服,于是继续。三局两胜变成了五局三胜,随后又开始加大局数,到最后都忘了谁赢谁输。疯着,闹着,似乎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代。


阳光正好。


最后,累瘫了的两只泥猴倚在了椰树旁,一人手边一只椰子。椰子好吃不到哪去,但毕竟是亲手摘的,自然也香。


精疲力尽的梁朋杰削着椰子笑道,之前在这逮到你的时候,还真没想过结局会是这样。


“谁知道呢? ”黄子弘凡被椰汁呛到了,连连咳嗽。
两个人谈笑着,聊着自己的经历。


既然马上就要进去了,黄子弘凡便开始给梁朋杰讲未来的注意事项。


张超嘴硬心软,一般来说别触碰到底线就没有问题;遇到麻烦了直接找蔡程昱,虽然看上去和张超一 样不通情理,但他实际上也皮得厉害,而且相当护着弟弟;方书剑那边的红糖麻花特别好吃,有条件了一定得坑几桶;贾凡看上去挺温柔一人,但踹人屁卝股时绝对不会脚软,所以最好还是别妄想逃过早饭的劫难;在云家最最重要的是永远不能打扰阿云嘎和郑云龙练功,以及尽可能也别打扰郑云龙睡觉他起床气相当大;王晰挺喜欢孩子,看上去还没张超靠谱但其实也算半个管事的,就是要注意千万别在他面前穿橘色的衣服;蔡尧看上去可能会有点迟钝,但实际上反应敏捷得可怕,当着他的面敢做小动作就是找死;余家的两位他也认识,只是不怎么熟,但听说都很有个性,哪天有空了就约约看……


“反正,不管怎么样,”黄子弘凡放下椰子,张开了手,“朋朋哥,欢迎光临。”


梁朋杰笑着扔掉了椰子壳,给了他一个拥抱。


那天的阳光格外纯净。是炽卝热的,包含卝着少年们美好的愿景。那时的一切都很美丽,一切都很安定。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所有人只是彼此相信,互相关怀,向着未来奔去。


那时的一切都如表面那般简单。一切也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未来在漩涡里担任了什么角色。他们都以为,一切就会这样永恒美好下去。


但他们终将会知道的,不论是以如何的方式。


不论是以如何的方式。





下周再更一次,然后就应该停更了

大家想看方方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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